1月4日,重庆,阴。清晨五六点,64岁的江及惠早早摸索着起床。大渡口区盲人协会每周四组织健步走,这是新年第一场活动。前一天微信群里刚发布信息,她就接龙报了名。江及惠37岁患虹膜睫状体炎,40来岁失明。后来,丈夫外出务工,有了新的感情,行事爽利的她主动提出离婚。这些年,她不仅把自己和女儿一家的日常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,还拿过区残联厨艺大赛第一名。红色羽绒服、棕色运动裤、白色运动鞋,外加一顶棒球帽,穿戴齐整的江及惠,等7点58分手机报时一响,就来到电梯口等候负责接送的志愿者陈功芬。她们约定的时间是8点整。隔着一座立交桥,陈功芬居住的小区离江及惠家不到一公里。61岁的陈功芬一只眼是义眼,另一只眼近视,是三级视力残疾的低视力患者。在加入健步走队伍前,两人并不认识。现在,因为距离不远,她们常搭伴参加活动。健步时,江及惠将右手搭在陈功芬左肩。“平时用盲杖的盲人,一般习惯我在左边。她不用盲杖,更喜欢我走右边。”陈功芬说,大家一起出去热热闹闹,自己又做了善事,何乐不为?在“528·我爱帮”残疾人志愿服务队(以下简称528),像陈功芬这样的志愿者现有180多人。这支重庆市首个以残疾人为主体的志愿服务队,绝大多数队员有视力、听力、言语或肢体等方面不同程度的残障。在这里,残疾人不只是受助者。他们互帮互助,抱团取暖,找到了那份久违的自尊与自信。
小事:一个很小的举动,就可能改变别人一辈子528志愿服务队的故事要从重庆市盲人协会主席刘玉霞讲起。因患白内障,从记事那天起,刘玉霞的世界就很朦胧。3岁时,她做了第一次手术,但视力还是弱于常人。小学时,她被老师安排在讲台旁的位置,依然看不清黑板。小姑娘有些自暴自弃。后来,老师干脆将她调到倒数第二排。但四年级的一天,身旁的李同学小声念起讲台上老师的板书。她心领神会,老师一边写,同桌一边讲,自己一边记。直到小学毕业,李同学也没说,他为何要这么做。多年以后,刘玉霞常鼓励志愿者,一定要相信,哪怕一个很小的举动,就可能改变别人一辈子。此后,刘玉霞的历任同桌都义务担任她的“板书讲解员”。但初中时的一段插曲,让她悟到另一个人生道理。一向成绩平平的刘玉霞,在某次考试中分数超过了同桌。或许是出于青春期少年常有的攀比心,这名同桌再没有给她念板书。得到了又失去,无助的女孩倍感委屈,但她从此明白:人一定要自强、自立。16岁时,刘玉霞做了第二次手术,一只眼睛的视力恢复到0.7,算是过上了健全人的生活。高二那年,重钢招工。上世纪90年代初,国营厂是香饽饽。老师和父母都认为,这个机会不能错过,劝她肄业。只是刘玉霞这铁饭碗刚端了三四年,就赶上国企下岗潮。她没有气馁,蜷在家里哭了几天后,找了一份商场导购员的工作,继续自食其力。可麻绳专挑细处断。千禧年后的某天,下班路上遭遇拦路抢劫让刘玉霞眼睛受伤,原本视力较好的那只眼睛彻底失明。即使再心有不甘,她也明白自己很难再像健全人一样工作生活。2004年,她与大渡口区残联签订临时聘用合同。翌年,残联领导建议她接任区盲人协会主席。2008年重阳节,刘玉霞组织盲人按摩师到附近敬老院义诊。按摩师们愿意停掉一天生意回馈社会关爱,但盲人出行是个问题。刘玉霞思来想去,干脆动员协会内的低视力患者义务接送。那次义诊非常成功。大渡口区盲人协会关爱敬老院的活动就此坚持下来。残联领导5个专门协会,除了盲人协会,还有聋人协会、肢残人协会、智力残疾人及亲友协会(以下简称智协)、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(以下简称精协)。后来,刘玉霞借力合唱队、太极拳队、葫芦丝队等残疾人兴趣团体,吸引了其他协会的积极分子加入,逐渐形成一支人员相对稳定的志愿者队伍。“528·我爱帮”残疾人志愿服务队于2020年正式成立。528是刘玉霞儿子手机尾号,正好与“我爱帮”谐音。在528成立前,大渡口区没有专门扶残助残的队伍。当地残联、民政部门